《公牛王朝》23:各自的利益不同的考量 禅师乔丹罗德曼续约一年再冲冠

第二次三连冠期间,公牛的矛盾在于内而不在于外,他们如何摆脱惰性,成就历史上最伟大的王朝。 【聚焦乔丹纪录片《最后之舞》】

1996年6月16日,联合中心球馆。

芝加哥公牛4比2击败西雅图超音速,拿到他们第四个总冠军,也是迈克尔-乔丹复出后的第一个。在场的媒体、球迷以及NBA官员,包括超音速球员与教练,都认为这只是公牛队的起点。德特雷夫-施拉姆夫,超音速前锋,用沮丧而又羡慕的口气说:“他们看起来还能拿好几个冠军。”

一位记者走到公牛总经理杰里-克劳斯的身边:“杰里,你准备好另一次三连冠了吗?”

克劳斯笑了:“当然。”

记者追问:“那么这个夏天你们会留住所有球员吗?”

克劳斯还在笑,他说:“毫无疑问,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与迈克尔、丹尼斯(罗德曼)续约,尽我们的所能留住所有人,只是7月1日之前,我们还不能与球员谈判。”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让克劳斯的脸色有些尴尬:“包括主教练菲尔-杰克逊?”

克劳斯迟疑了一会儿,他说:“是的,我们会留住他。”

过去的一个赛季,有关杰克逊在合同期满后就将离去的流言始终存在,纽约尼克斯,杰克逊打球时效力过的球队,看似很希望将他招致麾下,尤其在1995-96赛季,他们的主教练唐-尼尔森中途下课,顶替他的是助教杰夫-范甘迪,不受纽约人欢迎,头衔还是临时主帅。

克劳斯与公牛队老板杰里-雷恩斯多夫对杰克逊的不满逐渐增加,他们曾与乔丹针对主教练的归属有过谈话,询问这位超级球星能否接纳新的主教练,但乔丹给出否定的答案,他说:“如果公牛没有菲尔-杰克逊,我不会续约。”

1996年5月23日,公牛还在打东部决赛,尼克斯敲定主帅席位,范甘迪去掉过渡教练的头衔,成为主教练。这意味着杰克逊与尼克斯没有实质性接触,但雷恩斯多夫与克劳斯仍然不愿意给杰克逊更多承诺。

夺冠之后,公牛最早想搁置杰克逊的续约谈判,先与球员续约——乔丹与罗德曼都在1996年夏天成为完全自由球员。不过,这遭到乔丹、罗德曼的抵制,他们摆明车马,必须在杰克逊续约之后,才会与球队正式谈判。

6月20日,公牛与杰克逊续约,一年250万美金,这比他之前的薪金提升了一大截——1995-96赛季,杰克逊的薪金只有86.6万美金。250万美金不是一个小数目,在整个联盟,只有两个教练的年薪比他高,迈阿密热火的帕特-莱利,以及新泽西篮网刚签下的大学名帅约翰-卡利帕里。

但问题仍然存在,公牛居然只给一位执教7个赛季就拿到4个总冠军的教练一年续约合同,匪夷所思。

罗德曼说:“我不知道杰里-克劳斯的脑子里想什么,菲尔是总冠军教练,我们拿到了72胜,他居然只能拿250万?有些球队愿意给一个大学教练5年1500万,为什么公牛只给菲尔250万?”

他的疑问,正是公牛尽力避讳的,无论莱利还是卡利帕里,他们的300万年薪都不只是单纯的教练薪金,因为他们还兼任了球队总经理。杰克逊与公牛的矛盾就在于此,在担任了七年主教练之后,他渴望获得更多权力,而这遭到克劳斯的嫉恨。

杰克逊续约之前,乔丹与罗德曼都想续约两年,现在,他们都通过经纪人转告媒体,“先续约一年”。

公牛将公牛放在第一位。

1988年,公牛提前三年与乔丹续约,将合同延续到1996年,总计8年2400万美金。在当时的薪金格局下,这是联盟最高的合同之一,但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后,联盟的收入剧增,球员的薪金也水涨船高——1984年,乔丹刚进入联盟时,NBA的品牌估值只有4400万美金,而在1996年,NBA的品牌估值已经达到30亿美金。1995-96赛季,帕特里克-尤因,也是乔丹经纪人大卫-法尔克的客户,在尼克斯的年薪达到1800万美金。就在这个赛季,有记者询问乔丹,“你觉得你的新合同应该是多大?”

乔丹想了想,给出一个数字:“1800万美金吧,不能更少了。”

这个数字已经让所有人吃惊了,因为尤因只签了一年的合同,鉴于薪金上涨过快,他之前的合同过于廉价,尼克斯给他1800万美金有着补偿的成分。但乔丹当时想要的是一份多年合同,人们觉得乔丹虽然值这个价钱,但数字之庞大依然超乎想像。

法尔克也跳了出来,他扔出了一个更大的数字,“我认为迈克尔值2000到2500万,他的目标就是成为NBA身价最高的球员”。在之后的流言中,2500万就成为乔丹的要价。

公牛在7月1日自由球员市场开启后,立刻与法尔克谈判,他们给出了一份年薪2000万美金的合同,但只有两年,并且注明这是为了补偿乔丹,因为过去的一个多赛季,他的年薪低于400万美金。但这被法尔克拒绝了,他要求拿到更多的钱。

双方暂时陷入僵局。

此时,一个新的流言出现,尼克斯成为搅局者。1996年,尤因重新签了一份合同,1996-97赛季的薪金降到300万美金,给尼克斯空出了1200万美金的薪金空间。当时掌控尼克斯的美国有线电视集团与喜来登集团,都明确表示,要将这1200万美金花光。

他们瞄准了乔丹,不过,1200万美金显然不能满足乔丹,尼克斯给了一个折中的方式,给乔丹1000万美金的年薪,再由喜来登聘请乔丹当代言人,一年的代言费为1500万美金。

NBA对球员在薪金之外的代言非常在意,因为很多球队都借着代言的名义打擦边球,给球员提供更多的钱且没有破坏工资帽体系,他们有着明确的规定,一位球员的代言合同必须要通过联盟审核,“必须基于他的市场价值”。

没人觉得乔丹的市场价值会低于1500万美金,联盟总裁大卫-斯特恩对这则流言的有着明确的态度,“迈克尔配得上这份代言合同”。不过,也有记者指出,斯特恩希望联盟最好的球员能拿到更多钱,这将扩大NBA的影响力。

法尔克给雷恩斯多夫打了电话,要求他在最快时间内做出决定,要么拿出更多的钱留住乔丹,要么乔丹就将离开芝加哥。

也许只只是法尔克虚张声势,但雷恩斯多夫不得不承认乔丹的离去很有可能成为现实——尼克斯可以提供更多的钱,无论美国有线电视集团还是喜来登集团,都可以给乔丹更多的代言费;乔丹去尼克斯与尤因联手,也能夺冠。

7月12日,雷恩斯多夫、克劳斯与乔丹、法尔克进行了一次电话会议。雷恩斯多夫提供了一份2年5300万美金合同,这在当时是一个天价,但乔丹再次拒绝,他更愿意签一份一年合同。“我们都知道未来的这个赛季我们还有机会夺冠,但再接下来就不确定了,”乔丹说,“生意就是生意,我不得不做出更多考虑。”

雷恩斯多夫做出让步,他给出了一年2500万美金的合同,法尔克说不。他认为一份2000多万美金的合同不能体现乔丹的价值,也不能给外界足够多的震撼力。法尔克指出,既然公牛已经准备给出足够高的薪金,那么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能扩大公牛的影响力,给他们带来更高的商业价值,“我们必须让迈克尔成为一座丰碑”。

雷恩斯多夫答应了,最终他给乔丹提供了一份一年3000万美金的合同。他说:“迈克尔要求一份一年合同,因为他不知道一年之后会有什么不同,到时候他就34岁了。我很确信,如果迈克尔不能打出他预计的水准,他也许不会再留下了,以后每个赛季之前,我们都会与迈克尔好好谈谈对新赛季的预期,最终做出我们的决定。”

乔丹的话更加简洁:“留住我们的球员,拿到另一个冠军。”

与乔丹相比,罗德曼的续约有着更多的意外因素。

公牛并不惧怕有其他球队与他们争抢罗德曼,但他们既担心罗德曼的身体状况——他35岁了,又担心罗德曼如果签下长约,失去约束力与动力的他,很有可能成为毒瘤。但一年合同,到底给怎样的价钱合适,又让公牛犹豫不决。

公牛一开始提供了一份一年600万美金的合同,遭到罗德曼经纪人德怀特-曼利的拒绝,尽管在1995-96赛季,罗德曼的薪金只有250万美金,但连续5年拿到篮板王,罗德曼有足够的底气要一份高薪。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拉锯,8月上旬,公牛最终同意以一年900万美金与罗德曼续约。

不过,公牛也提出一个要求,罗德曼在续约之前必须进行体检,以防万一。罗德曼答应了,并顺利通过体检。

克劳斯长出一口气:“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再一次拿到总冠军。”

为了未来的总冠军,公牛付出巨大的代价。

1996-97赛季,公牛的薪金总额是5830万,联盟的工资帽仅为2430万,比乔丹的3000万年薪还要低。联盟中有21支球队的薪金总额,加起来都不如乔丹一个人的薪金,排名第二的是奥兰多魔术队,尽管他们失去沙克-奥尼尔,但霍勒斯-格兰特的薪金达到1400万,这也让魔术队的薪金总额变成4500万——仍然比公牛少了1330万。

6月26日,公牛在选秀大会上以首轮最后一位,29号签(当时NBA只有29支球队)选中康涅狄格大学中锋、身高2米13的特拉维斯-奈特。这一度让奈特很兴奋,“选秀当天晚上,我几乎没有睡着,进入一支必然能写入历史的球队,我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了”。

他很快从梦中醒来。

7月中旬,克劳斯宣布放弃与奈特签约的权力,“我们希望奈特能去一支更合适他的球队”。按照当时NBA的规定,如果公牛想留下奈特,必须给出一份3年总价值150万美金的保障合同,克劳斯与雷恩斯多夫都认为,这笔开支是不必要的,因为他们没有时间与精力来培养一位年轻中锋。公牛在1996年夏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得1996-97赛季的总冠军,而非着眼未来。

但克劳斯还是给球队带来一点变化,9月份,公牛签下自由球员罗伯特-帕里什,这是一笔非常怪诞的签约。帕里什是波士顿凯尔特人名将,这位身高2米13的中锋与拉里-伯德、凯文-麦克海尔组成三巨头,为凯尔特人拿到三个总冠军。尽管履历很漂亮,但公牛与帕里什签约时,他刚刚度过43岁生日。

作为替补中锋,帕里什签下了一份2年210万美金的合同,对当时的公牛而言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其实,雷恩斯多夫与克劳斯想让帕里什作为主教练候选,前两个赛季,帕里什为夏洛特黄蜂打球,实际上是扮演助教角色。克劳斯认为帕里什有成为名帅的潜力,希望他未来能接过杰克逊的教鞭。

不管怎样,作为卫冕冠军,公牛在1996年夏天的努力是有成就的,他们留住了原有的阵容。

菲尔-杰克逊在10月份谈到新赛季时,认为他们只有一个对手,“那就是我们自己”。“如果我们无法达到目标,那只会是内部的问题,伤病,或者年龄,”杰克逊说,“比如我们在11天打8场比赛,这很可能会让我们的体能遭遇危机。”

但杰克逊又说:“我们仍然充满竞争力,三位领袖,迈克尔-乔丹、斯科蒂-皮蓬以及丹尼斯-罗德曼都有着不服输的态度,他们极度渴望赢下每一场球,从不松懈。”

乔丹,33岁;皮蓬,31岁;罗德曼,35岁,他们的年龄的确是公牛的隐忧,但乔丹毫不介意,他说:“也许有些人并不相信,但我仍然处于巅峰期,如果不是,我就不会与公牛队续约。我们很聪明,也许我们年龄是有点大了,但菲尔会好好控制我们的上场时间。”

一位记者在赛季前的训练营问乔丹:“你们想打破去年的纪录吗?”

乔丹耸耸肩,他说:“不,我们从来不是为纪录而战。”

但皮蓬在一边咧开嘴笑了,他说:“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