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吴冰清 实习生 刘宇凌 李沙
4月13日晚10点50分，整个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天府软件园公交站，一辆298路公交车稳稳停下，一位提着电脑包的乘客上了车，驾驶员周凯望了望后视镜，确定再无乘客后，关闭车门，启动车辆。
对于城南的上班族来说，298路并不陌生，它是成都首条通宵运营的夜间公交。
近日，成都市公交集团的一条通知引发关注：陪伴都市夜归人12年的298路将暂停运营。不舍、怀念、感激……一纸通知，触动了夜归人心底的柔软。但在一条公交线路告别的背后，一张愈加优化、精密的夜间公交网络也正在形成。
穿越南北 陪伴都市夜归人12年
夜幕降临，当一座城市从繁忙的A面，进入漫长的B面，在黑夜和白昼的更替之间，298路穿越南北，守护归途。
这条线路，见证了周女士在成都落脚扎根。
2014年，刚毕业的周女士来到成都，在火车北站附近工作的她常常到晚上11点过才下班，地铁1号线已经停运。那时，周女士住在华府大道，打车要上百元，这对于刚刚上班的她来说显然无法承受。“无意间看到298路，通宵都开行，就这样，一坐就是两年。”
在周女士看来，这两年的夜归路，辛苦但充实——从起点上车，沿着人民北路、春熙路、科华路，一路向南，安静地穿梭于斑斓夜色中，在终点站，周女士下车，男朋友已经等待在此，接她回家。车窗外的灯火，为她卸去白日的疲乏，“让我更想留在这个城市。”
两年后，周女士换了工作，告别了298路。再后来，她买了房，成了家。“听到298路要停运，心里很感慨，这条线路陪伴了我的青葱岁月啊。”
从2010年10月11日开行，298路已运行12年，它往返于南北，全长25公里，覆盖了成都市民夜间出行较集中的地方。在这条线路上，有很多和周女士一样的上班族。
“在软件园加班到半夜，就是坐这条线路到省体路，然后回到衣冠庙的出租屋，凌晨的成都，别有一番风味。”“这可是我曾经回家‘最后的希望’呢。”“刚来这座城市时，我坐得最多的一条线路，谢谢所有驾驶员的付出。”网友们纷纷在社交媒体上写下回忆。
驾驶员和乘客相互温暖 成为夜里一抹暖色
在通宵公交上，还有一群人，他们，作为参与者，克服着自己的困倦和孤独，也作为旁观者，体会着乘客的疲惫与快乐。他们就是公交驾驶员们。
52岁的熊建开298路近11年，夜出朝归，熊建在方向盘前感受成都夜色，“夜里空气冷冰冰的，但心却是暖暖的。”
通宵公交乘客少，但同为夜归人，大家自然地有一种默契：每一个站点，驾驶员们会为乘客多等一下；有人提出路边停车时，即使没到站，驾驶员也会有所通融；担心乘客睡过站，驾驶员会询问每一位乘客下车的站点并及时提醒；有些站点灯光较暗，驾驶员们会用车灯为下车的乘客照亮路面……而乘客们上车的一个点头问好，下车时一句“师傅辛苦了”，则是驾驶员在漫漫长夜中最温暖的时刻。
298路的乘客多为软件园的上班族、代驾、服装批发人员以及夜间抵达成都的旅客，而298路的驾驶员们选择夜班也各有原因，“都是为生活奔波的人，能以这种方式聚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熊建说。
因功能重复整合线路 夜间9路将“接棒”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交通出行越来越多元，熊伟也感受到，298路上的乘客少了。
2021年12月，成都公交集团对298路进行了客流调查，数据显示，12月，298路发车358班，共载客5397人次，单班人次仅15人。“12月31日，本是假期出行高峰，但最低的一班，只有5人。”成都公交集团客运管理部线网规划工作人员介绍。
与此同时，298路与夜间9路的线路重复较多，“北段，从三瓦窑到火车北站到线路都是重复的，而南段的线路也相互交叉。”该工作人员说，从去年12月到今年3月，公交集团对两条线路进行了大量的数据采集和分析，发现这两条功能和走向较为重合的线路，在不重复路段的上下客量非常低，“所以我们就采取了折中的方式进行整合。”
优化线路，提升运营调度，这是必然趋势。记者了解到，298路暂停运营后，夜间9路将接过通宵公交的接力棒，两端公交站的收车时间延长至次日凌晨5点及6点30分，也就是其他常规公交已经发车点时间。此外，夜间9路也将298路客流较大的站点纳入其中，比如在火车南站周边增设站点，满足夜间到达旅客以及附近小区居民的夜间出行。
“其实通宵公交还在，只是换了一个名字，优化了路线。”该工作人员说。
越来越密集的夜间公交网络
夜间公交网络不断发展 已覆盖成都5+1区域
其实，走在成都深夜的街头，你会发现，烟火之上，活力因子在加速释放。夜色中，公交车的身影越来越多。
为进一步匹配城市夜间商业发展，提升成都夜间商业配套公共交通服务，提高夜间出行的便利性，2018年3月13日，成都公交集团开行了首批夜间公交。到目前，成都已开行夜间公交线路19条（含2条机场线），平均日载客量2600人次。
随着这些夜间公交线路的开通，成都公交结合成都市商圈及道路布局特点，不断实现核心商圈与主要客运走廊以及走廊之间交汇节点、高密度住宅区之间的有效连接，提升居民集中区与大型商圈、交通枢纽、写字楼、医院、工业园区等大型场所的有效接驳，形成“环+放射”形状夜间公交服务网络。
目前，成都的夜间公交线路北至大丰片区，南至中和，东至万科魅力之城，西至黄田坝，基本覆盖了成都5+1区域，市民夜间出行便利性得到有效提升。
今年2月起，快速公交K1、K2线运营时间也延时到零点30分。此外，一些常规线路也为接驳地铁末班车延长了运营时间，如在东大路接驳2号线、8号线与三圣乡片区的230路，在红星桥接驳地铁3号线与龙潭寺片区的14路等线路，运营时间都延长至相关地铁站点末班车收车时间，让夜归人的回家路更加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