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晏国文 曹学平 新郑报道
“谁都不想弄到现在这种局面。”4月14日，新郑市中医院解放路院区王主任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发出上述感慨。
新郑市中医院解放路院区，也叫河南天佑国际中西医结合肿瘤医院。它与隔街相望的“连体医院”河南天佑国际中医院，共同坐落在河南省新郑市薛店镇解放路与莲花路交叉口，占地360多亩，是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
这个庞然大物曾被媒体称为中国“最大”的民营医院之一，号称投资8亿元。
不过，在改制20多年后，赵培林作为大股东的新郑市中医院、新郑市第二人民医院及多家关联公司却遭遇扩张之困：借款合同纠纷、民间借贷纠纷、融资租赁合同纠纷缠身，多次被纳入失信人名单。如，今年3月31日发布的一份法院执行裁定书中披露，新郑市中医院名下房产、土地等均已被查封，替病人垫付的由国家给患者报销的费用也被冻结，法院未发现其他可供执行的财产。
据了解，“连体医院”选址远离市区的薛店镇，其实是顺应了郑州国际航空港区及薛店镇发展规划。不过，医院周边社区的发展并未如愿，医院原本预期的客流量也远未达到。
对于医院的发展，新郑市中医院解放路院区院长蔡喜平向记者表示，“一些政策性的因素，社会发展方面的因素，我们也控制不了。对我们而言，我们只能尽全力做好技术、服务、质量等医疗本职工作，从长远来看，相信肯定能发展起来。”
新院区规模庞大
新郑市中医院和新郑市第二人民医院分别始建于1958年和1984年。2000年6月19日，新郑市中医院实行股份制改造，社会公益事业单位的性质不变。河南省安博实业有限公司（简称“安博实业”）占股66.67%，国家股占股本总额的33.33%。同样地，2001年3月31日，新郑市第二人民医院也经过股份制改造，安博实业占股51%，新郑市人民政府占股49%。
记者走访新郑市中医院和新郑市第二人民医院注意到，医院患者较少，其中后者因楼体老旧窄小，病患更少。两家医院均位于新郑市主城区，而河南天佑国际中西医结合肿瘤医院和河南天佑国际中医院的选址却在远离市区的薛店镇，选址比较异常。
据测算，河南天佑国际中西医结合肿瘤医院和河南天佑国际中医院，距离郑州新郑机场直线距离约5公里，距离新郑市区直线距离约10公里，距离郑州市区直线距离约30公里。
据记者现场了解，目前，河南天佑国际中西医结合肿瘤医院西侧共有3个已经建成的小区，分别是解放北路社区、航空港苹果城、润丰新尚。这3个小区虽然建筑规模很大，不过入住率并不高，加之周边均为空旷的农田和工厂，“连体医院”所在的区域人口并不密集。
两家医院规模庞大。据记者测算，其建筑物南北长度达1.1千米。两家医院均建有9层的综合门诊病房楼，17层的病房楼，园区东西两侧均建有配楼。
据《大河报》2016年的一篇报道，两家医院总建筑面积60万平方米，是省级三甲公立医院的两倍；首期床位应诊3000张，到2020年将达到1万张……巨大的规模令前来考察和应聘的医生都惊讶。
记者注意到，截至目前，仅有河南天佑国际中西医结合肿瘤医院已经投入使用，总楼层索引图可以看出，该院并不只有肿瘤治疗相关科室，而更像一个综合性医院，不过患者寥寥。该院同时使用新郑市中医院解放路院区的院名。目前，河南天佑国际中医院尚未投入使用，且东侧配楼尚未建设完成，且未见继续施工迹象。
对于医院经营情况，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蔡喜平表示，新郑市中医院患者并不少，在下半年甚至床位都不够。河南天佑国际中西医结合肿瘤医院业务量受疫情一定的影响。不过，目前业务量在逐渐恢复。
蔡喜平表示，“医院的发展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医院建成开业后就马上尽善尽美。作为医院，我们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把医疗工作做好。医院开业没几年，从开业到进入正常状态，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还是坚定信念，在政府及社会各界支持下把医院经营得更好。”
没有实现的规划
对于选址薛店镇的原因，王主任告诉记者，当初新郑市中医院新院区选址薛店镇的原因与郑州国际航空港区整个地区的规划有关，新址与郑州国际航空港区比较近。医院西侧是航空港苹果城，这里原来规划的是一个超10万人的社区，周边还有不少居住区。现在航空港苹果城盖了一部分，但是实际上有些是空置的。
王主任说，“根据薛店镇总体规划，这边就是要建一所医院。航空港苹果城，为什么叫苹果城？这是因为那里原计划入住的是郑州富士康的数万名员工。现在的航空港苹果城入住情况名不副实，没有达到之前的规划。”他认为，这也可能与相关企业的生产线转移以及国际大环境影响有关。
一些官方材料印证了上述说法。
航空港苹果城官方微博介绍，该项目是由河南天房置业有限公司在郑州国际航空港区薛店镇开发的富士康南厂区的员工公寓配套项目。航空港苹果城项目是由政府牵头，根据富士康要求量身定制的有产权的投资型精品公寓及大型商业复合体。
记者获得的新郑市薛店镇总体规划（2013-2020）显示，南北走向的解放路和东西走向的莲花路是该区域核心主干道，河南天佑国际中西医结合肿瘤医院和河南天佑国际中医院处在规划图正中央，对整个区域可以起到较好的辐射作用，是整个规划图中唯二的医院，且其西侧大部分区域均规划为居住用地。
河南天佑国际中西医结合肿瘤医院的宣传材料也对其区位优势介绍道，医院位于河南省郑州市国际航空港区西侧，北距郑州市区10公里，东临郑州新郑国际机场8公里，西临解放北路10个万人社区，紧邻龙湖大学城和华南城、华商会等大型物流中心和大型商业购物中心，毗邻多条高速公路、城市轻轨、地铁，可实现航空、轻轨、公路之间近距离换乘。
王主任表示，当时航空港区周边还没建医院，航空港区南部群众若到这边看病是比较方便的。现在航空港区周边也建了医院，如河南省立医院、郑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航空港院区），这些是不可控的因素。
王主任说，现在新院区病患较少，受周边社区入住率较低、人员较少一定影响。像一些比较严重的病，有的患者还是会选择到省里去。新院区设备先进，但可能没有那些大医院更加系统化。专家或看病的临床经验，很多患者实际上都更看重这些，仪器先进与否不是能否吸引患者的唯一因素。
当地重建公立医院
天眼查数据显示，目前，新郑市中医院、新郑市第二人民医院及赵培林关联的多家公司均诉讼缠身，主要案由包括借款合同纠纷、民间借贷纠纷、融资租赁合同纠纷等。两家医院及赵培林个人均多次被法院列入失信人名单且下发限制消费令。
中国人民银行动产融资统一登记公示系统数据显示，新郑市中医院、新郑市第二人民医院自2013年以来发生数十起医疗设备融资租赁活动，总金额达数亿元之巨。
对于外界质疑的存在高端医疗设备采购冒进的问题，王主任表示，医院医疗设备确实是比较先进的，有些医疗设备是全省乃至全国屈指可数的，不过不是冒进，是实际需要的。
王主任对记者表示，对于遇到的困难，目前医院也在采取措施，包括与康养机构合作开发以及融资等。
新郑是全国较早进行公立医院改制的地区之一。除新郑市中医院、新郑市第二人民医院早已改制外，新郑市人民医院实际上也是股份制医院。
不过，两家股份制医院因大规模扩张而遇困的同时，新郑市正在恢复举办公立医院。
据了解，新郑市为郑州市代管的县级市，总人口78.6万人。目前，新郑市公立医院仅有两家，分别是新郑市公立人民医院和新郑市公立中医院。为与此前医院区别，两家医院名称均加上了“公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