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15日，外贸订单大增，工人在安徽省淮北市濉溪县刘桥镇农民工返乡创业园内的一家箱包生产车间赶制产品。（CFP/图）
商务部的2020年，可谓跌宕起伏。
2020年被新冠肺炎疫情阴影所笼罩，全球经贸整体放缓。商务部以“抗疫保供、复工复产”为关键词开头。下半年工作重回正轨：稳外贸、稳外资、促消费,最终实现2020年全国货物进出口32.2万亿元，增长1.9%，成为全球唯一实现贸易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外贸规模和国际市场份额均创历史新高。
“压力很大，但是我们的抗压能力更强。”商务部研究院国际市场研究所副所长白明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商务部最终成功稳住外贸外资基本盘，外贸、外资和消费回稳向好，好于预期。
官方数据显示，外贸外资对中国税收的贡献超过25%，直接间接就业超过2亿人，其中8000多万为农民工。“这个时候能有这样的增长不容易。”白明感叹，“最主要的是我们稳住了外贸的基本盘，交得上货，抓得住单。”
2021年2月24日，商务部部长王文涛在新闻发布会回顾2020年，“去年，外贸极不平凡、成绩斐然。”
“爱心菜”
2020年年初，商务部首个挑战是保供。1月23日，在新冠肺炎影响下，武汉宣布封城，各地限制人员流动，“加强市场供给保障工作”是商务部被交付的重大任务。第一次会议上，商务部就定好了基调，“把困难估计得更足一些，把准备做得更充分一些”。
当时，武汉是抗疫保供主战场，交通管制，小区封闭。家住武汉江岸区百步亭社区的楚浥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封城期间，自己与朋友们家中都没缺过物资，有白菜、萝卜、土豆、鸡蛋等常用菜，“算是丰富”。
“白菜萝卜”的背后实际有九省联保联供协作机制发挥作用。
当时，商务部组织山东、安徽、江西、河南、湖南、重庆、广西、云南等8省份支援武汉、湖北，调运各类物资10.6万吨。据武汉市商务局的信息显示，自2020年1月25日开始，便有“一元菜”、“爱心菜”投放工作，保证价格稳定。特殊时期，“菜篮子”被直接搬进社区——居民在家中下单，社区负责人统计套餐份数，工作人员到门店提货，在志愿者帮助下于小区分发。社区团购并非新事物，疫情前也有多家创业公司入场。
疫情同时也催生出社区团购新业态。武汉解封后，楚浥正式进入这一市场，成为其中一名“大团长”，不与大平台竞争生鲜品类，配送的是三鲜豆皮、烧麦等武汉特色食品。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复工艰难，楚浥曾在解封初期接到过一位养鸡场老板的求助，由于学校延迟开学，原有销路不通，造成鸡蛋积压。她通过社区团购的方式，帮助这位老板清掉了库存，回笼资金。
复工复产渐进正轨，部分司机、配送员、小团长回归原有的工作位置，一些人留在了这一领域，持续做了下去。
全产业链优势
早在2020年2月，商务部就印发《关于帮助外贸企业应对疫情克服困难减少损失的通知》，帮助外贸企业减少疫情带来的影响。
复工复产后，情况并不乐观，商务部于2020年6月发布的《中国对外贸易形势报告（2020年春季）》显示，疫情在全球快速蔓延，对全球经济和贸易带来巨大冲击。当时，据WTO预测，2020年全球商品贸易将下降13%至32%，几乎所有地区都将出现两位数下降。
我国各类外贸主体超过30万家，包括民营企业、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
摆在所有外贸企业面前的，是一连串问题：在手订单取消或延期、新订单签约困难。广东省阳江市五金刀剪行业协会秘书长何计友还记得，2020年2月至4月，部分企业大客户“一下子就取消了所有订单”。
阳江市是全国五金刀剪生产企业聚集地，刀剪企业数量超过1500家，从业人员接近20万人，80%的产品销往国外。作为高度依赖贴牌出口的行业，阳江刀剪企业遭遇的难关颇具代表性。
“面对疫情的冲击，这些企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这些困难，一些企业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解决，有一些需要政府的帮助。”于2020年12月卸任的前商务部部长钟山曾向媒体指出，商务部从财政税收、金融保险、产业链供应链等方面，在政策上予以帮助、支持，减轻企业的压力，激发企业的活力。
稳订单、拓市场，还要借助广交会（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进博会（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等展会平台。
广交会自创办至今，63年从未间断过。应对疫情的特殊策略，是将第127届、128届广交会搬上“云端”，全球采购商与企业于线上参展。参展商专属直播间，24小时均可进行网上洽谈。网上销售，直播带货，中国外贸企业有了“新的打开方式”。
而在全球疫情背景下举办的第三届进博会，是2020年世界上最大规模的线下国际性综合展会，674家参展商、1351家采购商共达成合作意向861项。按一年计，累计意向成交726.2亿美元，比上届增长2.1%。
白明发现，第一季度，外贸形势最为严峻，外贸进出口为6.57万亿元人民币，同比下降6.4%。其中出口3.33万亿元，下降11.4%。
但数据随即逆势上扬。二季度止跌回稳后继续反弹，三季度进出口额、出口额、进口额均创季度历史新高。白明意识到有了基本盘，下半年国际市场正在逐步恢复，“而我们可以捷足先登。有些国家的产业链供应链断了，见着订单也没法接，最后很多订单反而都转移到中国来了。”
“我们的产业链供应链是完整的。”白明指出，中国拥有41个工业大类、207个工业中类、666个工业小类，是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这种全产业链优势能够为中国外贸提供新的业务机遇。
开门，待客
2020年秋季版本的《中国对外贸易形势报告》一改颓势，将中国外贸发展评价为“韧性强、潜力足、回旋余地大”。但2021年稳外资的形势依然严峻复杂。
王文涛认为，稳外资具有不确定性。首先因为疫情的不确定性，经济复苏的不确定性。另外一方面，各国对投资的竞争也愈发激烈。
“形势是严峻的，但我们认为机遇也同样存在。”王文涛表示，将继续坚定不移扩大开放，积极用好开放平台，打造更加优良的营商环境。
商务部在“稳外资”上的努力被白明理解为“开门”与“待客”两方面。
“开门，就是对外开放的大门越开越大，不会关闭。”全国版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已由40条减少到33条，全国版的、自贸试验区版的和自由贸易港的三张负面清单越来越短，意味着在投资领域的“黑名单”之外，开放范围越来越大。而新版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增加了127条，目的也是创造更多的投资机会。
对外开放，也包括在国际平台上取得“难能可贵的成绩”——其一是《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签署，其二是中欧投资协定谈判完成。白明评价，“这两件大事有助于改善我们在经济全球化中的地位，增强我们的抗压能力。”
开门后，要待客。“待客怎么办？我们让他在这儿活得有舒服、有发展、有信心。”世界银行发布的《全球营商环境报告2020》显示，中国营商环境全球排名从2018年第46位跃升至第31位，中国是世界上营商环境进步最大的10个经济体之一。钟山认为，“随着我国营商环境的改善、经济的发展、市场的扩大，我们相信，聪明的外商一定不会放弃中国庞大的市场。”
南方周末记者 高伊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