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奶奶”的意义不仅是“老有所为”“幼有所托”，也是生逢互联网时代伦理困境的一种自救。
这两天，“代孕”充斥媒体，“弃养”霸占热搜，有关伦理“塌陷”的叹息不绝于耳。乌泱泱一片喧嚣中，“共享奶奶”仿若一缕清风。
成都市武侯区的晋阳街道，一社区将20多位有能力、有空闲的退休老人组织起来，帮忙照顾那些因家长工作繁忙而无人照料的小朋友。从接送孩子上下学到陪做功课、陪吃晚饭、陪玩游戏，这个过程中，“陪”与“被陪”都收获了爱与陪伴。这群老人相当于承担起了“奶奶”的家庭义务，社区也对她们冠之以“共享奶奶”的称呼。
乍一看，这就是一个社区干实事，解决社区双职工现实困难的一个简单举动。但细品之下，别有滋味。
互联网时代，催生了更多“原子化”“碎片化”的“社会人”，如何安顿这个日益庞大的人群，是社区治理一道独有的难题。我们常说社区治理是一个典型的创新活动，这个创新，包括正视伴随新技术而来的新的心理、情感、生活方式，也包括在人文反思下对适应新型社会关系的新行为营建，其中一个重大议题，就是面对技术的强大冲击，如何让亲情不败、伦理不腐。
现代社区是多样异质要素聚集的空间，涵养亲情、构建伦理以提升这个空间的坚韧性，需要更小的切口，更润物无声的方式。奶奶、外婆，是每个人心灵深处最具亲情的符号，是童年最温馨的回忆，享有过奶奶、外婆照拂的人，相对来说对于亲情的体验要丰富得多。“奶奶”一喊出口，公事公办的“托儿”行为就多了些人情味。可见，“共享奶奶”不是一个简单的词语叠加，也并非“新瓶装老酒”的概念包装，其中其实有设计者对于社区伦理建设很深的用心。很多媒体自发为“共享奶奶”站台，大抵也是从中捕捉到了其与时代走向契合的创新气息。
如果把思维发散一下，可以联想到最近的郑爽“代孕弃养”事件。互联网时代技术的高度发达催生“社会人”，也增设许多新的伦理困境。网上对于郑爽事件的热议，就是技术与伦理的一次正面刚。
但无论舆论如何反对，或许都难以“倒”掉“代孕”的出现。实际上，在郑爽之前，还有一则“代孕”新闻曾走入公众视线，只是被郑爽的“热度”遮掩了。在那则新闻里，代孕妈妈感染了梅毒，于是客户退单，但代孕妈妈坚持生下孩子。可见，郑爽事件中的伦理风险，在其他代孕人群中同样存在。对此，“事后表态”并没有多大用，更需要的，是法律及时填补空白，是伦理共识的提前候场。
“共享奶奶”看似与代孕、弃养并无多大关系，但却是对“伦理共识提前候场”的有益探索。马克斯·韦伯把人类的基本行为方式分为理性行为与非理性行为，“共享奶奶”实际上体现了韦伯理论中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双重属性，既协调了冲突，也引导了价值。这对正步入“现代性伦理真空”特殊地带的社会来说，显然具有一种启示的意义。
不要小看那些来自于基层的点滴创新，撬动世界的杠杆和支点或许就在其中。从这个层面来说，“共享奶奶”的意义不仅是“老有所为”“幼有所托”，也是生逢互联网时代伦理困境的一种自救。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刘拂去
编辑 汪垠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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