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月前，苹果、微软、戴尔，以及特斯拉等公司，被告上法庭。
原因是涉及非法使用童工。
“它们被指控教唆雇佣儿童采集矿，导致儿童死亡和严重受伤。”
这消息让人震惊。
苹果微软都是世界顶级公司，怎么会干这么“龌龊”的事？
事情不简单。
首先，几乎所有手机、电脑都会用到一个零件，锂电池。
而制造锂电池的主要材料，是钴。
钴是一种稀有而珍贵的金属元素。
刚果（金），便是“钴”的重要出产地之一。供应全球50%的原料需求。
只是价值连城的钴矿，并没有给这个国家带来富饶和安定。
相反，这里是孩子的炼狱场。
非法使用童工的现象，泛滥成灾。
刚果是一个极度贫穷国家。
63%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45%的人连温饱都成问题。
在这里，儿童不再是儿童，而是一个更廉价的劳动力。
他们跟随父母到矿地挖矿。
大人挖。
孩子背。
接过几十斤重的泥石之后，靠着两条小腿，翻越土丘，
矿石遍地都是。
一个少女坐在其中，手持铁榔头，奋力敲砸。
没有手套，没有口罩，连鞋都没有穿。整个人蓬头垢面。
工作环境恶劣，有的童工因此患上肺痨。
甚至，有的孩子一出生，就患有各种皮肤病。
有的是皮疹。
有的身上长满斑点。
一个村民说，“没办法，饮用水已经被钴矿污染了。”
面对记者采访，一个叫里奇的小男孩如是说：
我每天都觉得痛苦，因为我知道第二天又要回来挖矿。
我的手好痛，工作太辛苦。
工作劳累，收入却低得可怜。
日薪为1-2美元。
差不多10元人民币。
仅能维持孩子一天的伙食。
里奇是不幸的。
但这种不幸，在刚果共和国却显得太过平常。
因为里奇所在省，就有4万名童工。
若放眼全国，数量不可估计。
人如草芥，命若尘埃。
在刚果，不止成年人的命运如此，连儿童也是。
新冠席卷全球之后，联合国发表了一个声明：
疫情原因，数百万的孩子被迫加入“童工大军”，帮父母扛起家庭重担。
这个“数百万”，不是累计的，而是可能增加的数量。
那你知道全球有多少童工吗？
1.52亿。
几乎所有行业都有使用童工的现象。
就拿化妆品来说。
如眼影、唇彩等产品，为让使用者皮肤更有光泽，都含有这种成分：
云母粉。
而说到云母出产，那就离不开印度这2个省。
贾坎德邦。
比哈尔邦地区。
其产量惊人，供应全球60%的原料需求。
和钴一样，这些云母片沾满了儿童的血与泪。
因为贫困，很多幼童被迫去矿地工作。
没有体力，那就分拣云母片。
年纪再稍微大一点，就要进入井底挖矿。
井深数米。
到达之后，里面昏暗一片。
童工需要用一根铁锤，以及一根铁杵，将附近的矿石砸碎。
这个过程，非常消耗体力，也极度危险。
因为一旦发生坍塌，里面的人，可能就永远也看不见外面的太阳。
之后，他们需要将碎石、泥土，一齐装进簸箕。
然后背上重物，离开深井。
接着开始筛选。
将混合泥土倒在一个过滤网上，一群孩子用双手反复搓揉。
没有手套。
没有工具。
细嫩的小手和泥土、石头、云母片持续摩擦。
泥土过滤之后，剩下的就是石头和云母片。
把云母片逐一分拣出来，任务就算完成。
但任务完成，不意味着一天工作的结束。
童工继续返回井内的挖矿。
一次又一次。
一天又一天。
记者问一个印度小女孩：“你什么来到这里的？”
小女孩说：“我8岁就开始挖矿，今年11岁。”
“那你一周工作几天？”
“每天。”
是的，每天。
当我们在抱怨996工作制的时候，谁曾想，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有一群孩子正拼死挖矿。
他们的工作制度是：007。
报酬按重量计算。
一公斤云母片卖5毛钱。
累死累活一天，能赚到20元人民币就算幸运。
不止是脏和累。
挖云母矿也风险极高。
长期在云母矿工作，会吸入大量粉尘。
这会导致肺部损伤。
也会引发各种感染疾病。
当记者问一个女童工有没有受过意外伤害。
她掀起上衣，露出一道长而深的伤疤。
“这是挖矿的时候留下的。”
“我们这个地区，每月都会有10-20人意外死亡。”
但没有选择。
因为贫穷。
而挖云母矿是他们作为孩子，可以找到唯一的工作。
刚果的童工在挖钴矿。
印度的童工在挖云母矿。
相比之下，更让人揪心的是菲利宾的童工——挖金矿。
挖金矿，听起来简直就像是贩卖毒品一样暴利。
其实不然。
挖金矿不是他们的谋财之路，而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据“人权观察”调查，菲利宾有30万非法金矿工人。
其中2万是未成年。
童工挖金矿之路，危机四伏。
一种是矿井作业。
像多数的挖矿行业一样，挖洞，打井。
然后将可能含“金”的泥土装填，背运到矿场。
对于童工来说，炼金如炼狱。
大家肯定都知道水银吧？
一种剧毒液态金属。
极易挥发。
挥发后吸入体内，对人的神经系统有着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致残致死。
而非法金矿在提炼黄金的时候，就会加入这种物质。
对儿童身体伤害，可想而知有多严重。
在金矿，有些童工的任务是“水下作业”。
上面一个简陋的竹船。
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江河。
同伴在竹船上拽着一根通气管。
一名童工咬着通气管的另一头，手持挖金工具，潜入江底。
这是极其危险的作业。
没有氧气罐。
没有任何专业潜水装备。
孩子就凭着一个通气管，要潜入水下十几米的位置，进行挖金。
一旦管子打结，或通气不顺，或不小心张开了嘴——
小命危矣。
可惜，孩子的出生入死，并没有使家庭走向富有。
有数据现实，2014年菲律宾挖进18吨黄金，售价700多亿美金。
但矿工们的收入，累计400万美元。
不及销售额的万分之一。
绝大多数的童工，仍在贫困线挣扎。
以上种种现象被报道之后，社会上出现了一种舆论。
“抵制刚果的钴原料！”
“抵制来路不明的云母片！”
“抵制非法生产的黄金！”
可是，抵制就能拯救这些童工吗？
菲律宾一名市长的话，令人沉思。
“如果你去禁止童工，他们就会问你：你能养活我的家庭吗？你能支付我孩子上学的费用吗？这是我唯一的收入来源！”
“所以，如果真的彻底禁止，孩子就完了。”
这就像一个无解的难题。
禁止童工是错。
不禁止童工也是错。
装聋作哑，漠不关心，更是错。
谁来救救孩子？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在菲律宾金矿，12岁的马克在矿场拼命工作。
童工的父亲告诉记者，“很危险，你可能会被埋在下面。如果发生，肯定没命。”
但没办法，家里一贫如洗。
马克是长子。
还有3个嗷嗷待哺的妹妹。
父亲的收入不足以支撑整个家。
如果他拒绝成为童工，挨饿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年龄更小的妹妹。
“无忧童年“和”挖矿养家“之间，一个12岁的男孩选择后者。
最后，面对采访镜头，马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
真的。
有人说，这世界，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一个愈加残酷的现实是，这世界还有1.52亿个“马克”。
他们才刚学会走路。
他们还是上小学的年纪。
却要牺牲童年，放弃童真，像牲口一样没日没夜工作。
只是为了，活下去。
《十宗罪》里面说，“有时我们的眼睛可以看见宇宙，却看不见社会底层最悲惨的世界。”
而作为媒体人，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个“世界”呈现出来。
不止是为了地球另一端的印度童工，菲律宾童工。
更是为了我们自己——保持对弱者的悲悯，以及对苦难的感知力。
在中国农业大学毕业典礼上，叶敬忠有这样一段致辞：
我们眼睛除了平视和仰视，更应该要俯视。
俯视疾苦和病痛，俯视角落和夹缝，俯视大众和底层。
我们眼中看到的，不应该只有金钱和钞票，还应该有人情和冷暖。
我们心中所追求的，不应该只有500强这个目标，还应该有悲天悯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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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强国能给予弱国更多援助。
也希望命运对每个孩子都再慈悲一点。让苦难不再，孩子可以重新做回孩子。
作者：卓绝